年初,当42岁的付耀波遇见老同学王成亮时,才知他已经赚了几百万。
当时,付耀波是辽宁省本溪市,劳动和社会保障监察支队案件审理科科长,收入不高不低,总归是“铁饭碗”。王成亮脸上挂满笑容,略带炫耀地向付耀波问好。
付耀波愣在原地,因为自己穿得过于朴素,跟开着豪车的王成亮站一起,个头都矮了半截。多年来,他始终没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。
付耀波的眼神中流出羡慕,问:你这些年都干啥了,赚这么多钱?
见付耀波两眼放光,王成亮鼻尖上的油都亮了几分,傲娇地说:我这都是靠炒股赚的,现在股市大火,只要投就能赚!
付耀波被钱迷了双眼,哪里还琢磨这话的真假。与王成亮告别后,付耀波把自己关在屋里,也想投钱炒股。心想,既然要投,就要投大钱!
可手里的积蓄不够,思来想去,付耀波嘴角一扬,想到个主意,决定找自己的情人——张清瞾,时任职辽宁省本溪市,劳动局和社会保障监察支队的出纳员,是付耀波的下层。
张清瞾生于年,父亲是工程师,母亲是教师。学生时代,受尽父母的溺爱,总打扮得花枝招展,勾人心弦,在校园里是出了名的美颜。
她最关心的,是自己的妆容美不美,发型乱没乱,然后与男同学闲情雅致地谈心。
对他人,张清瞾一点也不关心,只在乎自己的利益,嚣张跋扈。大学毕业后,她与大学同学结婚,生了女儿,后来顺利进入劳动监察支队。
张清瞾奢侈惯了,从不为家着想,挥金如土。为此,夫妻两人经常争吵,随着时间推移感情也淡了。
张清瞾对付耀波没什么好感,碍于他是自己的上司,所以向他汇报时总是刻意堆出笑脸。
张清瞾虽没有意,但付耀波却有情。他与妻子结婚二十多年,感情泛不起涟漪,生活逐渐沦为毫无声色的哑剧。
当张清瞾出现时,付耀波的心思就动了,对美貌起了贪念。工作之余,付耀波在言语间总是对张清瞾特殊关照。张清瞾汇报任务时,付耀波就座在椅子上,侧着身,时不时斜眼一瞥。
付耀波私下打听张清瞾的生活状况,得知她与丈夫感情不好,日常花费很高。他心里乐开了花,给张清瞾送了许多价格不菲的礼物。
张清瞾见到礼物就懂了,刚开始故作镇定,不为所动,但架不住付耀波一直送礼物,两个对各自婚姻失去兴趣的人,走在了一起。
付耀波和张清瞾发展地下恋情,经常以工作忙为由不回家。张清瞾虽然自私,但也觉得愧对丈夫女儿,每次回家都带礼物,说是公司的补贴。
付耀波的妻子生活作息规律,晚上工作结束,就坐在电脑前跟人下围棋。付耀波在旁边陪着,全党“工作忙碌”的补偿。
渐渐的,因为张清瞾的花费实在太高,付耀波的积蓄已经承担不起,就想找新的赚钱办法。
谁知,遇见王成亮后,付耀波找到了方向,不仅能支撑情人的消费,说不定还能一飞冲天。
付耀波把炒股的想法告诉了张清瞾。两个财迷心窍的人,一想到赚大钱,别管靠不靠谱,当即决定先试试水。可这试水的资金从哪来呢?
付耀波脸上浮起一丝得意,对张清瞾说:你不是掌管现金支票和单位公章吗,偷偷挪用一点出来,等赚了钱再补上,谁也发现不了!
张清瞾觉得有理,年2月,将企业暂存在支队中的50万元农民工工资保证金挪出,交给付耀波投进股市。
两人都明白这是违法操作。可巨大的收益摆在眼前,富贵的生活指日可待,付耀波和张清瞾的道德底线早已崩盘,脑子里剩下的只有一打打钞票,仿佛还能闻到上面的新鲜味。
把钱投入股市的那天,两人都睡了一个好觉。他们没告诉家人,并不是故意瞒着,而是有风险,想等有收益了再说。
一段时间后,付耀波和张清瞾傻了,投进去的钱全部亏空。看着屏幕上的数据,脑子“嗡嗡”作响,好似受到一击闷棍。
两人的双眼透着绝望,过一会儿张清瞾决定——再挪用一百万,来填补亏空!
是啊!好营生总要多试几次!付耀波重新打起精神,与张清瞾暗箱操作,又调出万投了进去。
开始那几天赚了些,把两人高兴得手舞足蹈,不到一天就把收益花光了。可随后便一路下跌。
付耀波与张清瞾体会到了富裕的快乐,哪里还能保持理性,在6年间共挪用了万。
年,付耀波终于清醒了,他明白股市上的亏空已无法还上,等待他的可能是死刑!
美梦碎了,取代的是恐惧。夜晚,付耀波瞪大眼睛躺在床上,思考以后怎么办,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,但无论怎么盘算都是死路。
付耀波的精神日渐衰落,他想到了自尽,这样就不用痛苦了,也不会牵连家人。他去买了药,可盯着那两个白色药片看了许久,还是没有吞下去的勇气。
张清瞾也变得低落恍惚,每天上班像丢了魂儿,总觉得有人在监视,随时冲上来给她戴上手铐。压力越大,张清瞾就越崩溃,为了转移压力就拼命买东西,甚至订了万的钻戒。
两人都挺不住了,商量后决定在东窗事发前移民,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。这意味着要抛弃家人孩子,不辞而别。
年,付耀波开始了谋划。他先是查找贪官出逃的案件,发现即使逃出国外,大概率也会被抓回来。国家日益强大,与多国建交,不论藏在哪都会被发现。最后,付耀波找到了一个与中国没有建交的国家,很适合躲藏。
接着,他研究国内的移民政策,提交申请,却被拒绝。不久后,审计部门来带辽宁本溪社会保障监察支队进行审计工作,让付耀波寝食难安。
为了做好纸面数据,付耀波东奔西走,四处求人,这才蒙混过关,在年通过了移民申请。他这三年间一直在谋划,选好地点后,还要考虑如何隐藏踪迹,让人想查都查不到。
付耀波头脑运转得飞快,方方面面都考虑周道。却不知如此好使的脑袋,当初挪用公款时怎么不见效用。
万事俱备,付耀波给张清瞾打电话,约定逃跑的具体时间。临走前,付耀波买了礼品,陪妻子看望父母。饭桌上,付耀波满脸笑容,举杯换盏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。
张清瞾一直待在孩子身边。女儿还在上学,每天作业很多,正需要她的照顾和安慰。一想到再不能看她入睡,看她长大,每天听她叫妈妈,张清瞾就头痛欲裂,仿佛一颗生锈的钉子往下扎。
年9月12日一早,付耀波和张清瞾带着最后一笔挪用的巨款,和一箱的珠宝,从沈阳桃仙国际机场飞往新加坡。
付耀波忧心忡忡,按预定的路线前进,根本没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。到达新加坡后,二人没有停留,陆续前往泰国、马来西亚、格林纳达等地,短短13天就到了第六个国家,一个没有跟中国建交的国家——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(简称“圣格”)。
付耀波的路线很复杂,追查人员很难确定他到底停在哪,总不能把这几个国家都搜一遍。
10月8日,付耀波和张清瞾携款潜逃被发现,检察院对两人立案侦查。令调查人员惊讶的是,双方的亲戚朋友都不知道这回事,更不知道付耀波和张清瞾是情人关系。
此时付耀波和张清瞾来到了圣格的首个岛屿,谁知导游给他们找的住处十分破旧,窗户没有玻璃,温度在三十五度以上,没有空调,只有一个很小的换气扇。
见到这景象,二人眼神中充满绝望,在门口站了一阵才缓缓放下行李,整理床铺。到了夜晚,付耀波发起高烧,三十八度,连话都说不清楚,吓得张清瞾脸色惨白。出发前,付耀波带了几颗药丸,平常在国内吃一颗就好了,可在这里连吃四颗都没效果。
医院,可周围没有诊所,只能等三天后去到下个岛就医。肚子饿了,就吃随身带的面包,因为当地的食物时吃不惯,说不定还会让病情恶化。
付耀波病了三日,才等到客船去下个岛。船上,付耀波遇到中国人,把他吓出一身冷汗。自己可是秘密潜逃,决不能暴露身份。于是他满脸堆笑,跟对方说自己是出来旅游的。
经过六个小时的航行,到达新住处时已是夜晚,两人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。付耀波打开行李箱,想找点东西吃,可里面全是五颜六色的珠宝。付耀波苦笑一声,眼中泛着泪花。
他感到莫大的讽刺,一箱珠宝,还比不上两个白馒头。找了半天,才翻出两根胡萝卜,一人一根。
夜晚,房间没有纱窗,到处都是蚊子,“嗡嗡”地在头上盘旋,不一会就咬了二十多个包。把蚊香都点上也没用,只能在三十多度的室温下穿长衣长裤。
轮番承受身体和精神的折磨,张清瞾也濒临绝望,头发一把一把地掉,面容消瘦,脸上总挂着泪珠。没过几天,身上突然起了红疹子,两人都以为这是当地的传染病,吓得脸色惨白,一个劲地喝水。
只能重新找住处,可除了导游,他们谁也依靠不了。对方抓住这点,向他们勒索不少钱,付耀波心里恼火,却只能堆笑答应。直到换了新地方,生活才稳定下来。
付耀波买了台电脑,整天闷在屋子里打游戏。为了隐藏行踪,两人都是每隔20天去一次超市,不能找工作,也不能四处闲逛,因为这里很少有中国人,频繁露面,说不定就会被追查人员找到。
他一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