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林纳丁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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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3/9 2:04:00

——“我的唇亲吻过谁的唇,在何处,为了何故/我已忘记了,又是谁的手臂/枕在我头下直到天明;但今夜的雨/满是**,在窗玻璃上/敲打、叹息,竖耳倾听着回应/而我心中翻搅着安静的痛楚/只因那些被遗忘的年轻人/再也不会在午夜转向我,将我呼喊/正如孤独的树立在冬日里/不记得怎样的鸟儿一只只地消陨/只知道它的树枝比以前更孤寂/我也说不出怎样的爱人曾经来了又去/只知道夏日曾在我心里/歌唱了一小会儿,如今已杳无声息。”(埃德娜·圣·文森特·米莱)

好友,见信如晤。儿时对这个被称为“*节”的日子是心怀畏惧的。傍晚六七点回家,行人寥寥,暮色昏暗,路边随处可见燃烧的*纸,耳畔不时传来阵阵爆竹声,不怎么明亮的路灯照下树影幢幢,有些阴森,步履不由得就又快又急,好像身后有谁在追,也不敢回头。

后来反倒渐渐对这个节日生出几分好感,最初大概是因为河灯。我太喜欢灯,于是所有与放灯相关的节俗都讨厌不起来。灯像漫漫长夜里微不足道又至关重要的希望,或许不能真的带来什么,甚至那点希望也未必能最终实现,但只要存在就没由来的给人勇气与慰藉。飞蛾奋不顾身的趋光性不是没有道理,人也存在这种本能。上元天官赐福,中元地官解厄,七月半阴气深浓,地狱门开,白纸被糊成荷花状,烛火跃动其间,放到幽暗的水面,夜里的水下黑沉沉深不见底,好像连通着神秘未知的幽玄,水草缠绕百*沉沦,可水上有灯,一盏盏汇成浩瀚灯海,飘泛着远去,为孤*引路,引其归去。

都说人死如灯灭,*未尝不近似于另一种灯,它不是生的反面,反倒是生的延续。无论**是否真的存在,几乎所有文明,不分种族与地域,都在一定程度上相信着死后留存的不仅仅是一具腐朽的尸骸,另有意识体脱离了肉身漂浮在未知的虚空。*本身不恶,所有流传的*故事里,*无论美好抑或恐怖都是执念的化身,执念不分善恶,虽然没有道理可讲,却是比人心直白纯粹许多。人们畏惧*,是对死亡与未知力量的畏惧,可人们同样需要*,这种需要的愿望远大于畏惧。*是对抗彻底黑暗的微芒。国人事死如事生,既祈祷先人庇佑,也希望着已故的亡人阴阳永隔也能过得很好,纵使对方或已前尘俱忘,纵使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。人间的情分,若在死亡的一刻就戛然而止,一刀两断,那未免太残酷,叫活着的人,如何捱得过。这不能佐证的存在,是人间未尽情分的依托,何况人终有一死,谁不希望自己死后能有人牵念,有人挂怀?说到底,尽人事尽人心罢了。

今夜宜读悼亡词。惟将终夜长开眼。十年生死两茫茫。

实则我最为偏爱的悼亡词是贺铸的《半死桐》,我并不太喜欢贺铸,然而他有两阙词实在是心头好,一首是“梅子*时雨”,一首便是这“重过阊门万事非”。

那不是东坡悼亡,相隔十年亡妻入梦,故人颜色依旧,犹在轩窗梳妆,自己已是满面尘霜,相顾一刻,涕泪千行,而梦醒处,唯有明月松岗;也不是纳兰悼亡,回顾起往昔,说是寻常风月,等闲谈笑,其实满溢着吹花嚼蕊、*书泼茶的年少浪漫,缠绵悱恻;那是年近半百的中年人,青春颜色已褪了干净,而经年日久的相濡以沫早叫两人骨血相融,少年夫妻老来伴,太习惯对方时刻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了,无论天南地北,暑去寒来,那是生活的一部分,自己的一部分,相携着走过了人生的大半,却遽然失散中途。世界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,一个完整的人被剜去了一半,余下的空洞无从弥补,而触目处尽是熟悉的痕迹,避无可避,时常惯性的觉得对方从未离开,案头的放凉的杯盏好像还会有人添上热茶,院中树下读书时有人臂上搭着外衣穿廊而来,酒后归家有人语带嫌弃的过问,或者还如此夜,静卧南窗,夜雨霖霖,烛火昏*,书读到一半,精神不济盹了片刻,醒来依稀觉得有人在灯下补衣,一如往昔,他含糊的问了一声,却不得回应,一抬头,空空荡荡,才蓦然意识到,她已经不在了。耳边夜雨急叩窗扉,像多少往事敲打着骨头。心上空空落落,万事皆非。

中元节,盂兰盆节,*节,施孤,地官赎罪,目连救母……这是个温厚的节日。无论是祭祀先祖,还是普渡地狱,都带着救赎的意味,而救赎的究竟是亡*还是生灵,谁又说得清呢。

见殊

丙申中元

图文|汪见殊

见素

这里递呈的,是一本掰开了揉碎了的杂志

它不再是一整本厚厚的呈现

愿它将是生活中久久的陪伴

汪见殊

谢谢,随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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